Life Is Beautiful

老师放了一张阎罗王的照片，问小朋友这是什么？

静了一阵子，忽然间有把清亮的稚声回应：榴莲王！

好一个榴莲王……静了小小的一阵子，全部人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小朋友常愛問一些可愛的問題：

“秀丽师姑，为什么你会穿裙”
“（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女生吗？？）因为我今天是女生啊！”我翻了翻白眼，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然后就有小家伙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脚……“为什么这个（袜套）这么小。”mmm，小家伙应该是说为什么这个袜套这么大吧……

然后就有人来摸我的蓝色毛衣，再指着慈济logo，好像发现新大陆：“这是大爱班的！”一副很笃定的样子。大爱班是他们的班，意思就是我也是他们班的。“但是，你为什么没有来上课的？”

……因为，我的老师是师公上人。我跟你上不一样的课啦！

一名孤儿院的孩子，因为从未见过妈妈，她就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妈妈，想像着，在妈妈温暖的怀里睡着了让大家认为这是小女孩自己的行为，其实这是伊朗女艺术家BahareH BisheH系列摄影作品之一，她的作品总是能体现出一种儿时生活的孤独，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能让更让多人关注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让他们的童年不会受到 “孤”的影响到他们以后的生活，他们需要更多关注和阳光！（来源：flickr）

 I Have a Mother……

“爸爸，bye bye……”她站的挺直地，仿佛在进行某种独特且尊重的行军礼，用颤抖却温柔，且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挥手向爸爸做最后的告别。

这将会是这辈子，在我从未涉足的紧急急救室内，人生中最难忘的告别式。我走过一扇又一扇仿佛代表着生、离、死、别的门。我活生生的走进医院急救部的门，来到有很多亲属焦急等待的大厅，再用医院发给我的医院志工证，走进了一扇严格把守的门，里面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哀嚎哭泣疼痛声不绝于耳，还有很多紧闭着眼……灵魂和躯壳仿佛在拉扯着“离”或“不离”的急救等候大厅，还有一扇鲜橙色的木门，等我走了进去，才知道这就是与死神拉拔的的医师急救室，医师在短短的几十分钟让家属跟死者道别后，我们又被请出那扇门，我们告别了死者，死者道别了人间。

我记得急救室内，74岁罹患鼻咽癌的老人家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的样子。颈部的气切插着管子，管子里是点点惊人的嫣红血滴，身边的医护人员来来去去，家属的眼泪无声地滴落……“怎么可能，他的身体还是热的。”老伴强忍泪水，轻抚他的身，不敢相信前几天还精神奕奕，尚能外出散步的另一半，竟然就因一失足，掉进水沟内，污水灌进了他的气切管内，引发肺部感染，再见面，已来不及说再见。

他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在15分钟，离开人间。那个时候，我们还站在急救室前，等待她的哥哥和妈妈的到来，在满是哀嚎声的病人等候区中，显得有点焦急的马来女医师，不断的催促我们，快点做决定。为了让他好走，家属们痛心下了决定，不再抢救。彩珠师姑对这位焦急的不知所措的前同事说，记得要跟爸爸说：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再见……

她是多么勇敢的女人，一走进病房，看着已了无生气的，最疼爱的父亲。她让泪不停的掉下来，却用最坚强的语气，在爸爸耳边，轻轻的说着，并请老人家一路好走，她和哥哥都会照顾妈妈。彩珠师姑搀扶着她，却也泪流满面，我冷静的一滴泪都没掉，急忙取代她，以免让她的情绪更波动。要让最爱的人好走，最忌放声大哭，因为那份不舍，最是磨人。事后，我才知道，因为认识，所以不舍，另外也因为彩珠师姑想起了多年前，因故往生的父亲。

我冷静地看着医生在说抱歉，冷眼看着在我身边舞动的人们……仿佛我是走入某个电影场景中的陌生人，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这么冷静自若的自己。是幸还是不幸？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死亡，有生以来，不曾参加任何亲人的丧礼。但，我何其有幸，参与了很多陌生人的生命过程和丧礼。

我知道，没有人可以幸免身边亲人的离去。感恩老天爷用一堂温柔的课，温和的让我和死，来场亲密约会。谁会晓得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离开临终关怀病房后，本来累得已经拖着脚步，脑里只剩想冲回家睡觉的念头，一通电话，不想彩珠师姑孤单赴约，却让我赚了一堂生死之课？

离开前，彩珠师姑这位前同事，拥抱了我，轻唤了我的名，不断的道谢。我不认识她，更不认识任何她的家人，包括她的爸爸，但那个当下，我就在想，幸好我在。虽然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轻轻的拍拍她，帮忙搀扶老妈妈。如果我遇上死亡，我也希望有人在身边，提供多一些些温暖，支持着我，好好跟最爱的人，像她那样温柔道别。

在死亡的面前，我不过是个baby。我青涩地不知如何是好，但我必须说，uncle老师，谢谢你，允许我陪你走这一段。感恩您教导我死亡不怕不怕，活着要快点把握，因为谁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下一秒？

临出门上班前，先检查我种在花盆里的太阳花种仔，看着它们破土而出的努力劲儿，好生感动。

又见园圃中不知是瓜还是菜的幼苗叶片尖角上，排排站着一粒粒的水珠儿。正可惜相机不在身边，这时，传来隔壁幼龄娃儿对外婆的询问：“它为什么在哭（指叶片上的露珠）？”她外婆的回应，我听不清楚，但我想，我也许知道为什么。

每一天清晨，我们都需要朝露，来洗清我们昨夜留下的脏乱，以便能清洗，清醒的开展新的一天。

一期一会，每一天，都是一生的缩影，我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怎么能够少了清新的露珠来洗涤我们一天的开端呢？

晨起到静思堂前，看见一大堆杂草，忍不住开始拔草。

最近心烦意燥，想来就像心田上由于来不及天天处理，乃至野草杂生。蹲下，慢慢的将静思堂前的一小范围的杂草除去。

很多人看到杂草，都视而不见，不然就干脆踩扁它，似乎这么做，草总会不见的。我心里明白，人人都希望有别人帮忙除草，毕竟那是静思草场上的草，有专属的工作人员，会来处理。人之常情，只是看透那背后的意义，就会了解，每个人天天都需要花一些时间，来清理心灵上的杂草，不要到丛生才处理，那已经需要大型的除草机才能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请人来帮我们除草，只有我们自己能除心灵上的杂草，无法假手他人。

这些小草，生命力旺盛，越小越是难拔，就如心灵细微的几乎没被察觉的小小习气，有一天，它会长成一大丛的杂草。成熟易被察觉的杂草，倒是容易连根拔除，倒是小草，非常难以去除，常拔到手痛，它却仍然在远处如如不动，需要更多的观察力和对的力道。

如果没有这些小草，没有这些看似简单却饶有意义的考验，我想，人生路太顺畅，反而激不起智慧的涟漪。

过程，又寂寞又常觉的有无力感，这么大丛的杂草，一个人究竟要清到什么时候？我知道，路还有点远，需要继续加油！静静地，开始埋头苦干去也！

星期五的傍晚，masjid tanah某处圜丘内的印度庙旁，我洗过脚，赤足走进了印度庙，参与一场UPSR小学鉴定考试的祝福会，也步入一场新奇的印度文化之旅。

每次外出采访新闻，都像一场独特的旅程。原来，每个星期五晚上的7:30pm，都是印度众神降临之时，我随着用面粉画出的花及灯画像点缀的神之路，走进了庙宇，抚摸了庙宇的地上，以示尊重，在很多在地印度村民的帮助下，认识了很多印度神祇。原来，门旁边那间小庙中的神就是守门神，每一年都有一天是为他而举行的敬神礼，小庙再前几步路的中庙，供奉了一群色彩全黑，挂上花圈的神祇，印度朋友告诉我们，如果家里有事不顺，可沿着中庙顺着时钟走七圈，然后心里虔诚祈愿，都能诸事顺利。越过中庙，走入开放式的印度庙宇中，才发现此庙供奉印度人的观音菩萨，透过印度朋友的解说，我们才知道还有很多掌管不同职务的神祇，比如猴神和象神，就分别代表和平和破除障碍。

一开始，应届考生们就开始唱起淡米尔文的种种祈祷歌曲，配合一些类似我们在做瑜伽时会发出的"ohm....“，好听到我已经闭上眼睛好好欣赏了，下一次应该跟他们要这些音乐才对。

旧庙

由于我们参访的是新庙，为了以示尊重，大伙在仪式前，依循惯例，要赤足到旧庙先跟神们“说一声”。那条小路尽是碎石子和沙，踩在上面，我怎么感觉好像是踩过火炭般的考验，每走一步都是一个呼呼作痛的“烤验”。看着印度朋友们沿着庙宇走了一圈又一圈，很虔诚。后来，还进行了点吉祥痣仪式：用朱砂在前额两眉中间涂上一个圆点，期待吉祥痣可以驱邪避灾。

“正常的脑，不要计较不正常的脑。”柔佛精神健康協會（麻坡區）總協調劉建利醫生在访谈过程中，如此说道。一句话，让我开始学习如何面对它、接受它、再慢慢放下它。

9月9号，医院志工自动帮我报名了慈济及马六甲精神健康协会联办的“家连家精神健康教育课程”。对于精神疾病，我们了解的太少，误解的总是太多。「新山精神健康關懷家庭支援組（Minda）」侯金成及林美玉，前来与80位马六甲慈济志工，展开大约5小时的课程，透过实际体验，分享及医师讲座，来为与会者解开精神疾病的迷思。

1998年5月，馬六甲一群熱心的社會人士有感於州內缺乏適當的精神康復與療養中心，於1999年4月24日成立了馬六甲精神健康協會。目前，馬六甲精神健康協會（Persatuan Kesihatan Mental Melaka）聯絡處暫設在馬六甲中央醫院精神專科病樓，協會的會長是瑪尼巴醫藥學院精神專科教授拿督拉嘉戈巴醫生。協會成立的宗旨是要促進社會對精神病的認識，同時傳達病患對各種福利及設備的需求。馬六甲精神健康協會也希望協助政府提昇對精神科的預防和管理水平，同時協助爭取精神病患者的權益。

身为股票经纪的侯金成，有个form 2就罹患精神分裂症的女儿，严重时还会寻自杀，甚至闹失踪。他一开始也跟其他人一样，不敢让别人知道女儿罹患精神疾病，就怕被人家以异样眼神看待。就这样耽误了五年的黄金医疗时间，直到看对医生吃对药，女儿的病情才开始好转。他直言：心脏病、癌症、糖尿病都是慢性疾病，但为何谈起同样为慢性疾病且一样可以治疗的精神疾病，人人都敬而远之，谈精神疾病色变？

尽管女儿病重时曾失踪五天五夜，让侯爸爸焦急的几乎像无头苍蝇，但过程中侯金成慢慢透过家连家课程加深对精神疾病的了解，从被助者到自助乃至助人，一步一步走來将近15年，但他依然无怨无悔，而且永不放弃放棄，深信有一天，女儿会會好轉。林美玉也有罹患精神疾病的女儿，但因为发现的早，马上进行正确的治疗，如今女儿都已恢复正常并结婚生子。

来自麻坡的拿督刘建利，曾有位在中学时期就因功课压力而罹患精神分裂症的堂哥。发病时会自言自語，自己笑自己講，將宗教的東西歪曲（妄想），一年拖一年，最後有人提議當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送到淡杯精神病院，但家人尚在猶豫不绝時，他已病情嚴重，幻聽让他去自杀，结果他就走去麻坡河……家人赶到麻坡桥，却碰上红灯，眼睁睁看着他站在麻坡橋上跳下去……20多年侯，堂哥虽已不在人世間，但这个悲劇的發生，间接催生了一位能以同理心来关心精神病患的心理医师。

我佩服他们的勇气、毅力和耐心。环顾身边，其实现在人人都有一定的压力，来自工作、人际关系、家庭……诚如刘建利医师所说，在座的每一个都有精神疾病，只是我们都是轻度。我常在想要如何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疾病病患，好好相处？甚至为了更了解，上网查询，只是网上的资料都是冷冰冰的。我也曾被身边出现状况的朋友“烤”过，很渴望帮助他们，却苦无对策，反而让自己越挫越弱，然后跳脚的机会是越来越高。

“今天就像一个集体辅导课程，解开很多人心里的结和迷思，让大家心里都轻松了。”刘建利医师如此说道。以及来自新山的侯金成和林美玉，都是群有心的人，做着有温度的事，希望有关精神疾病的正确资讯，能为大家所知，做好我们的本分事，带着真诚的心，尽全力用耐心和爱心来关怀身边这些精神枯萎，急需爱来灌溉的一群好朋友。

是的，我们的沟通就像使用不同的电话线路，如果电话公司没有调整，那么如何进行沟通呢？

精神就像一朵花，有些人的精神像枯萎的花，需要多一点雨露的滋润，让它重新开花。我精神上的花也很多变，智慧如荷的比例很少，正常时像朵太阳花，被激怒时就像仙人掌上的花……真的很想把刺飞过去把那些刺激我精神的人，刺成刺猬……看起来，最近我非常需要翻土和好水，当然还有足够的阳光和空间，让我能好好的活下去。哈，看起来，我还是需要早一点起来，掬起晨光中的露珠之花……

再一次看见Madam Ong，她依然清醒，但深陷的眼窝，只剩皮连骨的躯干，不见几天，病魔在她身上的蹂躏，触目心惊。

“我看到了一个很美的地方，看到了观音菩萨，有很多人在排队进去，但是菩萨不给我进去……”她似乎在用仅存的余力，来分享自己的“所见”。她常常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影像，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希望如她自己所愿，快一点离开。天天注射moffin来止痛，每一天，身体的某一个部分，都失灵更多一点，连动都失去力气，活着，是一个莫名的煎熬，她好想好想离开，无奈，却总是走不了。

“你还有什么愿望要完成吗？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有想见到的人吗？……”“要记得放下哦。”什么是放下，我们都不知道，但看见她这么痛苦，真的很不舍……

我拿了她的乐捐收条给她看，上个星期，她曾带着遗憾，说自己原本想要做好事，无奈病魔捷足先得，坏了好事。为了成就她的愿望，本来还想用她的名义来捐钱，但后来就随口询问她，她几乎拿完了包包里的钱，还希望把她存放在姐姐处剩下的几千块，都捐给慈济。

她捐出了RM 60，护持吉隆坡慈济静思堂。我努力的跟她说明：“这是你的receipt，捐钱给慈济做好事的，这是数字……”她努力的张大眼睛，点了点头。真的好心疼，看着她，心里一直在想，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放下的呢？我想起了证严上人曾说过一个阿嬤和孙子的故事。孙子病入膏肓，家里倾尽家产，就为了医治孙子，无奈最后也是徒然。孙子最后请阿嬤替他买梳子，拿了梳子，他才安心呼出最后一口气，离开人世。阿嬤之前曾发梦，梦见孙子是为讨前世的债而来，她这才明白，不到他拿了该拿的分量，他绝无法离开人世。

忽然，福至心灵，马上改口说，“Pohkim，这就是你的入门票！我已经把你的入门票拿来了，你再看见菩萨时，就可以跟菩萨说，我有入门票可以进去了。”

我把“门票”拿给她，她用瘦弱的手，紧紧的握着……似乎握着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和希望。彩珠师姑说，她还曾说过，希望我们能为她念佛。她已无力言语，但念佛声，似乎安抚了她的心……

隔天，有了天国门票的Madam ong终于得偿所愿，在清晨10点，永远的离开了。

15/9/2012:这个故事有个温馨的后续。Madam ong 的童年玩伴，一直很关心她的病况，辗转得知她病逝后，他们来到慈济用她的名义来捐款。再得知这个故事后，他们的亲戚，也特地前来，为自己捐款……Madam Ong在生前无法圆梦做太多好事，但她的故事，已经为爱，带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