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Is Beautiful

带动医院志工的负责志工好奇的問我，到底要怎樣才能留住志工？到底來來去去蜻蜓点水的医院志工们，来潇洒走一回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什么？

mmm，这个问题嘛，就跟人生是为何而来，有区曲同工之妙啊！大部分活着的人，都不知道为何而来，又怎么知道他们为何当一日的医院志工呢?

亲爱的您，停留在这个时间与空间，来看我的天马行空，又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的目的就是不一样，总有清醒了悟的一天，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来医院当志工。

医院志工告一段落后，上车后才感觉脚好痛，都生水泡了。一个星期的新年贵妇假，结果因为今早走路来上班，再加上医院志工为了省电，都舍电梯而走楼梯，结果……接着在车上连接打了三个大呵欠，忍不住说“老实说，还真的是好累。”

医院志工的组长Gan说，蓝天白云或是外国人称慈济人为Blue angel，慈济人的出现，总为病人们带来希望和笑容。我自以为是的说，我们像不像superman，拯救地球啊？Gan说，救的其实是自己啊。的确如此，没有人是superman，但是我自己知道，为何累到像条想冬眠几个月的蛇，脚都走到生水泡了，但是再累再困，只要还没倒下，都要来医院当志工。因为医院，是我为自己选修的人生课堂。每一位遇见的病人，都是我当天的导师，导引一小段路，丰富一段的人生风景，救自己跳脱一贯的轨道，重新省思，再以清醒明亮的心念，精神抖擞的重返轨道。

从来就不觉得这叫伟大，因为起源来自于私心，是为个人的成长而来。然而，却有着清楚的认知，每一位病人都是我无比尊重的导师，不是实验成长的对象，这是学生该有的基本态度。因为是自己甘愿要上的课，所以就算一下班就要赶着吃下午打包的冷饭菜，累得忍不住在静思草场小睡，被愤怒抗议的小蚂蚁咬了好几下，都要赶着去当医院志工。

如果自己没有成长，如何能说服别人跟您一起学习呢？

80岁的Sister Jane像天使，带着恬静的笑和乐观的心，面对一身的病痛。她的确是天使，因为她是上帝的使者，是修女。第一眼看到她时，我们都有着熟悉的感觉，彼此都觉得，怎么这么眼熟。我肤浅的解释着，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气质，虽然我们的气质并不成熟，但是Sister Jane身上的慈悲、喜悦、平和、恬静和淡然，有一天，会再被岁月琢磨地更成熟稳重的我们身上，自然展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个每个人看到，都立刻觉得温暖、舒服、可爱的好人。

我们都好喜欢彼此，就像我爱所有的同性和异性朋友一般，常有人会曲解这种爱，世界上真的不能有纯粹的爱，不带负累和猜疑，单纯一点，不能吗？燕燕是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朋友，她比较浪漫，会送我太阳花，我从不去曲解这种单纯，因为我们就是生命共同体，每一个生物都是，如果我能够送一个关怀和感动给对方，我不会在乎别人如何看待我。所以我常忍不住，伸手就轻抚需要者的心口和肩膀，仿佛心中的关怀和爱与力量，会透过一个小小的抚慰，灌注在对方的身上。离开前，我们每一个人，都给了sister Jane一个热情的拥抱，她的乐观与爱，仿佛每个人都分到一份……那个爱与爱传递的画面，温暖了我的心，久久久久不去。

一个早已去见阿拉的华裔回教徒，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探访，反而把我们带到他的床铺旁，认识了他。

他24岁又两个月，颈项旁用白色棉布包裹着的导管触目惊心，很现实的刻画出，他正在洗肾的事实。犹记得24岁的我，还在风花雪月的单恋着一段没有结果的爱。大男孩，却正要提早结束他的黄金生涯。

为了活下去，他得停止上学，停止梦想，停止痴心妄想，停止所有的社交……我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的，心疼着一个孩子的坚强。我抚心自问，那么年轻，如何过自己那一关，于是希望一个月洗了共九次肾的男孩，能够大胆一点，释放情绪，不要硬撑，我问了至少N次，如果需要帮忙，请开口，请一定不要客气，一定要开口。男孩总是淡淡的摇摇头。

也许真的是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男孩愿意多说一点。他说：他是老幺，家里三个兄弟姐妹中，哥哥罹患精神疾病却没服药并留在家中，姐姐是红斑狼疮症病患，虽患病，但可以工作赚钱。我暗地在心里倒抽一口气，爸爸妈妈要用多大的勇气，去面对三个孩子罹患重病的考验啊！我说，都还好吗？他浅笑着说，“已经习惯了”。后来，隔壁床即将洗肾的中年人说，“他的眼睛已经慢慢看不见了”，大男孩说，“小的字我比较看不见而已，我还看得到。”仿佛这个回答，能抓住最后的曙光。

那个硬把所有的痛都埋在心里，深深藏住的动作，我懂，因为我是过来人。感觉心好疼好疼，我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应该不下N次了，仿佛这个动作，能把我的祝福与疼惜都传给男孩。多么希望小小的动作，有大大的力量，虽然感觉不是很礼貌，但是好希望轻轻的碰触，就能分享我的幸福和正向。我的幸福，还能继续在赚，他的呢？于是我说，“男人虽然有泪不轻弹，但是请你伤心时，可以躲起来，但是请记得流泪。”我希望，他至少丢掉心里的一些包袱，因为我看不见下一次的见面会在哪里？好希望把握多一分钟，分享多一分钟的幸福，让他更有力量去勇敢面对未知！

男孩低首不语……脚掌在均匀的抖着。进修心理学的师范学院讲师志工后来说，其实男孩都听进去了，他用其他的方式，慢慢释放。

离开他的病房后，我和心理学讲师志工都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步行到停车场的途中，我忍不住紧紧的熊抱着她的肩膀，唱起了一首自己改编的歌--“幸福，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拥有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和善用……”

这首歌，希望让看见幸福的人，分享幸福；没有发现幸福的人，看见幸福的曙光。

贫穷，使她逃离国土，远赴邻国，为未来而打拼。人生不一定球球是好球，命运丢向她的是一粒粒诡异的变化球。她迎接不暇，被球直击要害。独在异乡为异客，不堪身心受困扰，她再度自一个又一个雇主家逃离，像只在街头迷茫的流浪狗，捡拾可苟活的任何机会。离开吉隆坡后，辗转来到马六甲，过着一样流浪的日子，一个女子人家，在街头游荡，遇上任何苦情电视剧里都可能有的剧情。为了不被强暴，她从20多级的楼梯下跳下，也摔成了瘫痪。

身体由胸部到骨盘被固定在石膏里，而右小腿亦然。左腿看似没事，只是除了左边骨盘疼痛之外，左腿已毫无知觉。被禁锢在石膏里，身体是安全了，然心灵总是彷徨，改何去何从？没有身份，没有家，甚至身体也仿佛不是她的，只剩下能自由运转的脑袋和思绪，不断被时间吞噬。

她不想回家，家乡的医疗设备只是死路一条，只是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却要滞留他国，也是难路一条。何去又何从？人生怎能如此着？这些真实人生，是拉着我，不管多繁忙，都要到医院去学习的动力。

昨天，有马来病患叫住慈济志工说，你们慈济人，如果不是拥有一颗纯洁（suci = Tzu Chi)的心，又怎会来医院呢？

纯洁的心，谈不上。只不过有一颗渴望纯洁的心，在心心念念的幻灭中，从病人的病苦示现中，把握人身，创造价值。上人总提醒我们，病人是师，在两者之间流畅的关系，是相互引导。病人教我认识人生无常，志工则随喜布施欢乐与好话。

我摸了她细瘦干瘪的脚一下，明天的某个时刻后，这只脚就会与世隔绝。她勉力睁开几乎粘在一起，却毫无焦距的眼睛，开始喃喃漫语，似乎在责备着。女儿难过的回应：“她讨厌我们把她带来医院，那只脚不过是脚趾有点擦伤，但是医生说要从大腿下截肢……她还不知道……她不要截肢，但是能怎办呢？”忽然想起妈妈生病期间，我若有所悟，人越老，器官就变得越少，甚至连身体部位也会大幅度缩水。

眼前的～87岁老者，右脚几年前早已截肢，如今仅剩的左脚也即将和右脚平起平齐。老人看似什么都做不了，但女儿指向她的手指；仔细一看，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断的在抖动，手上空荡荡地，但却似乎在抚摸些什么。女儿解释，她在念佛。凭空念佛的老人，在最讨厌的医院里，即将失去的何止是一只小腿，还有如黄金般珍贵的时间。这不是被遗忘的时光，而是不能自主的时光。

我的生命里，究竟有多少不能自主的时光呢？那我又能在身心灵皆自由自在中，创造什么神奇呢?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再度来到医院，一走进accident ward，就看见一个笑容可亲的马来籍女子。笑着回应、攀谈，她自然的拿过我手上的慈济月刊，把英文版本抽出，马上翻开并分享：“我严重车祸在医院休养期间，你们常来探望，后来我拿了你们其中一期的英文月刊，里面有句话让我很喜欢，有种说中心事，有人懂的感觉--病人需要的不是可怜，而是同理和鼓励！”

不见得记得病人的名字和样貌，但是留下的任何一抹温情，却能在她在彷徨迷惘时，留下一盏灯，或是以点温暖。

上个星期跳楼受伤的女士仍然在病房里，远远看到我们，已经展露最灿烂的笑容。“我等你们很久啦，天天都在期盼你们早点来！”跟上个星期不一样的是，她笑容灿烂，从离开前，就一直没有自她脸上里离开过。她灿烂如花的笑脸，似乎在记忆中定格。原来，幸福就是送一朵叫快乐的笑的花，给有缘接受的人。

走进开阔的大病房里，无意中发现一个脸孔严重受伤的“男人”。奇怪，怎么会有男人住在女生病房？询问了年轻照护者才发现那是她的妈妈。为母者在一个星期前的车祸中受伤，而丈夫则因此意外往生。那是一张面目焦黑处处的脸，几处伤口明显在发炎。拿着护理站的棉花，协助女儿帮她母亲将眼旁的污垢和眼粪给清净，再提醒可用棉花棒湿润为母者的嘴唇。离开前，在大门前发现女生的中四妹妹。眼前的清秀女生带着坚强的笑，谈着家里的丧事和一家的未来。

忍不住想，中四就遇上生离死别，那是生命中最大的恸之一。一夜里被迫成长，年轻的心到底有没有抗压面对的能力？我肯定没办法，也可能更茁壮，假想图浪费时间，不如实际的给她鼓励和祝福。提供慈济的电话，希望孩子需要时能得到适当的协助。我们不是专业，也不完美，但是真情以对，希望送上一个温暖，给需要的人。

出发在医院前不久，我无意中重新听Westlife的flying without wings.

无独有偶，在意外病房里，遇上一位从三楼坠下的异族年轻女郎。

生命的故事千奇百怪，但我深信发自内心的真诚以对，会打破种种隔阂，我伸出的手，似乎不是摸在人体的表皮，而已直触人心。我的生命，依然轻飘飘的，没啥分量，只是生命的质却满足的，像只打着饱呃的懒猫，在蓝天白云中，沉沉睡去。

她分享了从生命的高处往下坠的故事，多少个日夜，她让人生在泪水里、酒气中逝去，让身体如空壳般行尸走肉……用蹩脚的马来文，我说，你来到这个时间，就是为了让人生圆满，而不是让它碎成更空白……最后，她说，跟你说话让我的心好舒服，我会努力的活着，重新开始。有时候，人生最感动的地方，不是自利有多少，而是利他时别人给予你的肯定和信任。

何德何能让一个陌生人，愿意相信你，得到重新出发的力量？我想，她和我都同时得到flying without wings的最大力量，我们的心，都张开翅膀，在属于我们各自的天空里，自在轻安的飞翔着。我们不是几米漫画里的悲剧幸运儿，我们是平凡的幸运儿，就像幸运儿里那位平凡的司机，我们的翅膀不型于身躯的背，而长在看不见的，心的两侧，顽皮的挥舞着，随时准备出发。

另一个病房里。

一个家庭的问题，来自四面八方。“把您的问题说出来，都说出来，我会把它变成一股春风，吹回您身上，深深祝福您。”拍拍被家庭几乎夹成夹心饼而苦恼掉泪的年轻待产妈妈，心里忍不住也隐隐疼惜着。有时候，从口中飞出来的话，也让自己如沐春风。“您来人世间，不是仅仅为了受苦，而是在整个过程中，学习成长智慧……老天爷给了您xxx一份Project，您要是没做完，可不要有脸回去见他。……人不能去逃避，你逃到天涯海角，还是得重新来过，当问题被您累积成滚雪球那么大，要一次来解决就非常不可能，您的痛苦也因此加倍，所以我们现在一样一样来解决，首先，就先来学会好好的发泄出来……”

我喜欢与别人分享道理，因为在分享的过程中，得益的不仅是对方，更多的时候，我也被脱口而出的睿智给提醒着，反观自照。

忍不住在离去前，轻轻的拥抱着她，希望一个拥抱能带个她继续努力活着的力量和勇气。她把头靠在我身上，带着信任。每一次看到别人的烦扰和痛苦，都会有种想帮对方拭去的冲动。于是，常会不按牌出牌的，真情流露，有一回看到一位心情烦闷的病重女士，我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就往她胸前拍拭，仿佛稚气的举动，真能为她扫去阴霾。可能吗？当然不可能，因为下回再看到她时，她已经被打包，准备被送进殡仪馆。

离去前，我告诉待产妈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扇心门，我没办法帮你打开，只有你有力量去打开，那把开锁的钥匙，就在你手上，我只能提醒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而且一定要自我祝福。如果需要我，慈济的大门永远开着，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么，我愿意陪伴您。

他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巴，告诉牙医哪颗牙齿完蛋了，然后一股脑跑到拔牙椅前，频频招呼牙医，然后像只敏捷的小猴子般，爬上拔牙椅，张大嘴巴，笑着被打针，笑着被拔牙！

我的牙好奇的打开嘴巴，跟着笑一起张得大大。

Hew只有四岁，刚开始时，他并不那么喜欢拔牙。他和哥哥妈妈是冷京扣留营住最久的客人，我只要没事，都不会缺席，而每次来，除了一次，几乎都看到母子三人到牙医部报到的身影。于是，刚巧就见证了三岁的Hew，从原本在地上打滚着，哭喊不要拔牙，到后来经过糖果攻势，被骗上拔牙椅，却要劳烦师兄们，甚至妈妈还压住他的手脚，却依然无法使他成功拔牙的窘境。那个哭喊把义诊中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牙医部，大家都想透过眼神就把蓝色的屏障给掀开，看看拔牙究竟有多恐怖。但是，我见证了人类的进化是多伟大的一件事。四岁的Hew进步了，之前的他已经愿意心甘情愿的上拔牙椅，但是却拒绝灯光，如今，他已经进展至欢喜的跳上拔牙台！

人类的进化论，原来可以从拔牙台上一窥究竟。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只要走出来，所有的惊喜和惊吓，将点缀平凡无奇的生命，开始所有的神奇冒险。好玩！不是吗？

有些爱情，在艰难重重的波涛冲击般的考验前，显得难能可贵。

她的体重，大概有百多公斤，身上层叠的赘肉，尤为触目惊心，尤其因为体积庞大，所以只着着一条纱笼。刚动过小手术的伤口，因为糖尿而无法愈合……我呆望着，停下脚步，鸡婆个性适时就位。原来她是社区的感恩户，罹患糖尿及高血压，却屡不停劝，无法戒口欲，结果三番两次进出医院。今晚在医院的催促下，年前刚轻微中风的她，再经过几十包血的输入后，现在得用救伤车载回家。

先生请了个钟点看护，协助搬运照护太太。我看着太太不断往身上瘙痒，再艰辛的用活动自如的左手努力的捉着无力的右手。小举动，却得花费不少精力去完成，正常人，无法想象这种活着受苦的尴尬和窘境。

先生不舍，温柔抚摸着太太的脸颊，摸摸头，轻声说“回家了，再等等”。即便当年一起共事的女神，已经360度的变样，就连身材也在30年的婚姻中，倍数的增加和变化。他要照顾儿子，一头家，还有一位中风，如今还无法言语的妻子。我说，“你真好，不离不弃。”顶着个啤酒肚，看来一点也不懂什么叫浪漫的莽男，“当然，因为她不是物品啊，是我应该做的……”原来，最让人感动的浪漫，不是玫瑰钻石，而是不离不弃的牵手走过那一段。

另一边厢，一个笑容可亲的马来妇人，右脚上钉上了一排类似电视天线的铁架，用以固定个月前因车祸而破碎中空的小腿骨，然后要等腿骨在半年内慢慢长出来。她轻轻摇着脚，自行做着复检。她是难得非常乐观热情的病人，一谈之下，才发现她原来是诊所的护士。“那你以后一定会非常同理病人的痛哦。”她笑着点头，“是好事哦。”刚开始当然无法接受事实，但后来她提醒自己，一定要振作，不能被打倒，这是阿拉给她的考验，乐观才会为身体加分，快乐的心情，可让细胞复原更快。

忽然一位印裔男士走了进来，她笑说“我的先生。”然后甜蜜的拉着丈夫的手，轻轻香了一下。我忍不住三八，您们一定有很棒的爱情故事吧。大家都笑开了。两夫妻还会自娱，丈夫笑说太太脚上的铁，是Astro，要看什么节目，只要随意一按即可。太太也笑着说，你看，我先生爱闹我。原来，最让人快乐的爱情，不是名车大餐，而是苦中作乐的携手同行。

我不懂爱情，但是愿意祝福在病苦中坚定不移的爱。

从天堂走向地狱，不远，只在一念的跳动间，更可能，仅在不远处。步出我的幸福天堂，走进仿若人间的地狱道的医院里，不过是一趟车程的时间，忍不住自问，你的幸福，岂是理所当然？在幸福的门外，列出一堂堂的人生随堂考，没有经过皮开肉绽的“烤”验，似乎无法认识生命的真实性。

印度妈妈勉强把孩子的肿胀右眼打开，布满血丝血块。打羽毛球时，整把羽毛球拍在球拍和手把的接缝处断裂，那断裂处似乎长有眼睛，直接往他的眼睛飞去，准确命中，比杀球还来的快狠准。才刚考完UPSR的印裔学童，是去年慈济助学金的受惠者，刚动完一次手术，还等着另一个手术来乔正视力。妈妈在病房门口发现我们，把我们领进病房，请求援助。轻声鼓励他要安心后，我问问孩子，你觉得成绩会如何？7A！孩子毫无考虑，自信满满的回复。

她趋向声音来源，张开一双眼，眼珠子似乎跟眼白在进行一场无止尽的战争。嘴唇扭曲着，却仿佛千斤重般无法张开。21岁的年轻马来妈妈，才刚生下男宝宝，就陷入无止尽的昏迷抗战。四个月眨眼间过，妈妈终于张开眼，却从来没机会正眼慈爱的抱过宝宝。我告诉她，无论如何，你得自救，为你的孩子和你自己，也为你的家人而努力奋战。

同样是21岁，另一个她，正在与命运之神拉扯。滴答滴答的生命流动声，忽然在加护病房里被加倍放大，听见的是她紧紧拉住生命的尾巴的大力呼吸。南北大道死亡车祸，12人死，45人轻重伤，她是巴士乘客之一，妈妈说，她的命是被捡回来的，因为有个女士跟她换位子，女士当场往生。她在精密的机器辅助下，活下来了。脸上，仿佛有一条被截肢的蜈蚣标本，正静静停放着。听说，她脑部受创严重，看着凸出却完全没有焦距的眼珠，我相信她的意识一定很慌乱。摸摸她的手，告诉她，加油，大家都为您祝福，她努力大力的呼吸着，仿佛在回应着。

ICU外，我用脑里所有能派上用场的马来文，来跟车祸伤患女生的妈妈沟通。缘分，很奇妙，她来自遥远的丁加奴，却因为一封错传的电话讯息，认识马六甲这位如今情同家人的好友。那个10.10.10，她跟妈妈说，她一定要把新年饼干，送去给年龄相仿的好友一家。从吉隆坡特地驱车下来马六甲，周末再赶回吉隆坡，她赴上一场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约会，却仿佛不小心被勾住，只好拼命挣扎着。

心有戚戚焉，当天我乘搭同牌子的巴士，乘搭4:30pm的车赶回马六甲。隔天得知严重死亡车祸的发生，看着报上被压扁地无法认清原型的巴士，刹那间毛骨悚然。无常，无处不在，它要我们认识的不是生命的不可说，而是把握当下，尽情创造所有生命的可能性。鸡皮疙瘩背后的体悟，就是勇敢拥抱无常吧。解剖无常，就能了解它不过是教我们，生命在呼吸的隙缝间，想教会我们的事。

离开新病楼，回到旧病楼。听佩琳说，还有个去年的助学金受惠马来女生，14岁而已，被男友欺骗，拐带离家。直到一场断脚损手的车祸，才被找回。女孩的妈妈满脸忧虑，在志工安抚下，终于卸下压力，大哭一场。我在c4，看到的又是另个光景。同样是阿嬷，一个华人阿嬷充满忧郁，直接用脸色敷衍我get out，一个笑都不舍得给。另一个77岁的马来阿嬷，则从躺着，坐着，到拉着我的手，频频谢我让她今天好开心，简直心花怒放！“你明天会来吗？”她充满期待的问我，我说不了，我希望下次不要再见到你，证明你已经康复了。

我们都不是天使，充其量不过从温暖的人间天堂，暂时踱到人间炼狱里，给予的不多，得到的却沉重的无法言语。仅希望透过一个个心苦病更苦的人间故事，借她们的故事，来轻轻提醒……记得，珍惜手中握着的幸福，它不过是过客，你握着再紧，总有分别时，倒是短暂的过度期间，我们到底能从幸福过客匆匆掠过的轨迹间，留下哪些带着走的智慧？

我想说，不管您的故事如何上演，最重要的是，天下的父母亲们，请好好看一看您们的孩子，好好的爱他们，好好陪他们长大。我感觉幼儿的人格就像缺角的拼图，少了父母那两大块，那将永远是造成种种遗憾的缺角。我的人生必须在兜兜转转后，才能重新找回遗失的拼图，才学会原谅，我不希望还有很多以前的杨秀丽，在挥洒着自己的怨恨，让所有的恶都从自己的潘朵拉盒中，泄洪……

教育是什么？最近在忙幼教专题报导，我有幸走访很多父母，仿佛置身活生生的活人图书馆。前几天访问了一对移民澳洲的父母。爸爸看到以前在幼教，在儿子亲子桥里所撰写一篇爱儿心得，忍不住当场泪洒！看来我不是做记者的料，因为看见他哭，我也忍不住掉泪……实在pai seh到极点，结果只好趁别人看不见，湮灭证据再继续，不过因为妈妈就坐在我旁边，所以……还是被看到了。

这对天主教父母，一直在寻找一个最适合孩子就读的梦想乌托邦。结果却因为环保而首次走进慈济，竟然在环保站旁发现一间幼教。他对刚发现的大草场很满意，想如果孩子能在有着一个草场的校园成长，在草场上蹦跳、快乐的成长，感觉真好。他把妻儿带来慈济，两人决定让4岁的儿子在5岁那年转进幼教就读。天主教与佛教？爸爸和妈妈异口同声，宗教是融合，还是彼此学习。爸爸的回答更让我佩服，他说来到慈济，更让他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天主教徒。如此开阔的胸襟，所以才能随处自在，不管在马来西亚或是澳洲，两人与一对子女都游刃有余，快乐的活出美满人生。

最让我感动的不只是宗教大同感，更是父母对孩子教育的态度。爸爸很爱一对儿女，在亲子桥的字里行间，有他与儿子在家里的温馨互动，甚至还有爸爸所画的插画，更重要，是满满的爱。尤其是那封信，更是让人感动，多年后，他自己重读，都忍不住泪洒当场。那是一个爸爸对儿子最纯净的爱，和永远不间断的祝福。能拥有一对开通，充满大爱的父母，是天下孩子们的渴望。

另一个家庭，妈妈给自己特殊的天使，一位轻微过动自闭的儿子，选择了慈济幼教，希望孩子自小能受到品德教育的洗礼。妈妈为了儿子，尝尽酸甜苦辣，最终苦尽甘来，一样欣慰的泪洒现场。妈妈欣然分享儿子的点滴，俨然像个专家。她一再重申持续性的教育，即家庭和学校所学的没有分别。每天下课时，一定跟老师询问孩子的一天，来协助了解孩子的成长和及时纠正。移民澳洲的黄爸爸也说，不然孩子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大人，一个说这个，一个说那个，孩子只会感觉混乱。

采访过后，我恍然发现，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教育的重要性。教育展现亲、师、生以及环境的一致重要性，如果你是爸爸或妈妈，那么就像特殊儿子的妈妈所说，“把孩子生出来后，我们还有责任，就是好好教育他。”黄妈妈也说，“我们想把最好的给孩子们。”什么是最好的？我想，如果你能陪他们一起成长，不缺席他们的童年，而是随时都在一旁引导，也陪他们一起成长，那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没领过这份礼物，所以曾一度感觉世界是灰暗的，必须讨回所失去的，而让在自己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我曾听说有父母曾因为孩子出生时出现状况，而首肯医护把只剩一口气的早产儿放进垃圾桶中。结果孩子在多个小时后，被清洁妇人发现还活着，才被不忍的父母抱回，结果妈妈一直觉得内疚，所以选择溺爱来弥补。而孩子似乎保留着被遗弃的记忆，而百般考验着妇人。

我想说，不管您的故事如何上演，最重要的是，天下的父母亲们，请好好看一看您们的孩子，好好的爱他们，好好陪他们长大。我感觉幼儿的人格就像缺角的拼图，少了父母那两大块，那将永远是造成种种遗憾的缺角。我的人生必须在兜兜转转后，才能重新找回遗失的拼图，才学会原谅，我不希望还有很多以前的杨秀丽，在挥洒着自己的怨恨，让所有的恶都从自己的潘朵拉盒中，泄洪……

我喜欢听故事，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将人生故事倾囊相向。野新的慈济人不一样，这些大部分由婆婆妈妈组成的草根慈济人，只要你真心对待，她们每个都迫不及待将故事塞进你怀里。感动，总把心头塞地满满的。

她们也许没有高等学历，没有显赫身家，整天在柴米油盐中浸泡的智慧，却远让我这种自以为是的高知识分子汗颜惭愧。读书会成为心灵加油站，透过不同阶级人士，将生活中累积的智慧透过话里行间，填上心头油量所剩无几的心灵油槽。

同时带动两个读书会，不由自主地分别出两种地区的人格特性，社区读书会帮我添加高级油，而野新的草根读书会，添加的是绝无污染的纯净有机油。两种油都能提升加速，也都是心头好，前者强劲，后者平实，最重要是透过加油再重新出发的冲劲。

昨晚的读书会以三节合一（慈济日，佛诞日，母亲节）为主轴，再带出以斋戒来报众生恩（慈济日）。由于前夜所挑选的菩提心要片段很摄心，所以大家都以斋戒为主，围成圆圈来分享。

每个人的故事都分外精彩。尚未持素者把问题抛出，就有人接招，依照自身经历，经验分享。有师姑说她因为孩子尚年轻，尽管与先生都能接受吃素，却因为心疼孩子未能吃好而无法下决心。上一代的想法，根深蒂固地左右着下一代的做法。《心素食仪》菩提心要中，一学者就提出由于上一代多以五谷及蔬菜为主食，而肉类是奢侈物，所以培养出--能吃肉才富裕幸福的错误观念。

一位台湾师姑分享在医院志工的感悟。“很多人在还来不及认识自己，了解自己，就已经往生了。”无独有偶，同一天，我又看到另一段文字，大爱台主播倪銘均分享：“我们不用害怕生命会結束，我们要担心的是生命从来沒有开始过。”

一辈子从开始到结束，庸庸碌碌，能认识自己的机会有很多，却总是要等到病痛缠身，才开始去了解和认识生命。我一直很喜欢《潜水钟与蝴蝶》作者的深刻感概：难道非要有一道不幸的光，才能照亮我真正的本质吗？

后来才发现，我们没办法去改变别人，只能多去学习修改习气，改变人生。在医院看到一位25岁的马来女生。她遇上严重车祸，下半身失去知觉，在ICU待了8天后，才刚出移到普通病房，开始三天的物理治疗。女生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边笑边做手部复建。她淡淡的描述车祸过的未来人生，眼睛有着自信的光，乐观的让我有点心痛。

在医院绕了一圈又一圈，透过别人的人生，走自己的人生。人生路，很长又很短，至少要去尝试好好为自己活着。

“我想起一首郑源的歌，真情暖人间，……”她唱起了歌，声音清朗舒服地，和她左手臂内的“声音”刺青相映成趣。“在我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来，所以感觉人间真的有温情。”眼前满身红痒的18岁的中国女孩，带点害羞的表达感恩。扣留营官员说她精神不正常，不正常的思想却懂得感恩，委实比一些假情假意的正常人来得让人感怀。

还有一对一起被扣留的印度父子，当志工把准备好的橙送到两父子的手上后，我看到孩子和父亲满脸欢喜地把橙珍惜的包在小孩的T-shirt里，父子两人对两粒橙的珍惜和欢喜。只是一粒橙，却能在被扣留的艰难分秒中，带来小小的欢喜。
 
回想起每一次的志工服务，都有满满的感动在心头。

常常听别人骂我们傻，吃自己的饭，做别人的事，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也许，家里的姨妈姑姐都会在背后指点不齿。直到母亲被诊断罹患癌症后，冷静的安排一切后，小叔母忍不住说：幸好你有做慈济， ……。

证严上人总是提醒弟子们，做慈济要学习付出无所求。哪有可能！曾抱着付出有所求的妄念，一次以慈青身份回台时，收到上人亲手送的香包，一望之下，冷汗直冒……香包上豆大的“无所求”，触目惊心地与我全身的欲望细胞在两相对望着。

车子停在中央医院停车场后，张艾嘉的《因为寂寞》清朗而带着些许哀怨的歌声，从唱机中传出。几乎整车的女生，皆欣赏张艾嘉的气质歌声和慈悲，乘着还有时间，大伙逐窝在车里，享受音乐。

有些事情的发生，其实是为了延续接下来的可能性。

歌声还在耳边围绕着：

 會愛上我因為你寂寞
 雖然你從來不說　你不說我也會懂
 其實會愛上你也是因為我寂寞
 因為受不住冷落　空虛的時候好有個寄託
 雖然總是被人們圍繞著　在曲終人散以後

“幸苦啊”哀怨的喊了一声，躺在病床上的大baby，瞄我一眼后，又回到她自己的世界中。

那是一个任何清醒活着的人类，都不会想要进入的世界。

“走开啦！你是要给我打哦！”全身仅包裹一张成人纸尿片，犹如初生婴孩的80来岁老妇人，一手握着一边的病床栏杆，上一秒还在哀怨的感叹人生，下一秒马上化温和为暴戾。

另一个病房里，一位被移居海外孩子送往老人院的母亲，同样包张尿片，裸露着身子，口中喃喃自语，紧闭双眼迟迟不愿张开。她的另一半，一位中风的老人家，还等着她回去照顾。

我看着她，慢慢地感觉一股很深的悲哀，渗透进空气中，拉扯着我薄弱的泪腺。哭一哭，苦一苦，生命还是有必须稳健走下去的使命，你也许忘记为何会来世上一趟，只是你的造物主没有忘记你曾许下的、欠下的……一切的一切。

化作蝴蝶更护花……

玉里慈济医院张玉麟院长在静思书轩的“人生必修课”中提出，“为什么有的小孩子会夭折？就是回来补学分的，补上辈子没有修完的课。”而看来，五岁女孩是在弥补尚未完成 的任务，她是回来启发慈悲、善念与大爱的小菩萨。有人曾形容证严法师讲话轻声细语，可是那份力量却是--“静静的也很有力量”，女孩的生命因为一分大爱， 一样也是--静静的也很有力量。

银幕上，大爱台《幸福的起点》正演绎着小妹秀玲的女儿被酒醉驾驶撞毙，秀玲师姑决意为其圆满器官捐赠的画面。

银幕下，一对精灵的眼睛在闪烁，五岁的小女孩或许不明白何谓器官捐赠，却被戏中人的伟大而摄心，天真中带着认真地对父亲说，“我也要像姐姐一样救人”。父亲当下答应，并对孩子说明这可是做好事救人。

言悠于耳，一趟国外旅行回来后，孩子当夜忽然头痛欲裂紧急送院。送进医院时，只知脑管破裂，手术中情况不乐观，孩子的血泉涌。医生随即宣布孩子脑死，回天乏术。父母忍住失去独生女的恸，记取从大爱台中所学，身体无用要化为有用，孩子既然救不回，就圆满她救人的心愿，决定为她器官捐赠。

然而，女孩的血盐太高，无法进行器官捐赠。陪伴一侧的慈济人，于是请父母对孩子说明，“孩子，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小菩薩，要救人的小菩薩...現在，你的情況怎麽樣.....孩子虽然昏迷，但意识仍在，一定能听见身边人的话”。一言未尽，母亲旋即走进病房扑在女儿耳边详说情况，并提醒：“孩子，你要快去快回...回來做大愛的人..。”

一念单纯，就是一瓢清水，能洗涤至深污秽。上人在近期的开示中慈示，每一天，我们都要努力将心里的烦恼魔障捉出来，今天的魔今天就要去除。晨语时间，上人 提醒，清水能解污，只是看要解析的量的大小，每天都要用法水来清洗污垢，黑水也会变成清澈的溪流。我想，要是烦恼污水累积久远，要用的水量也是无可计量， 要是世界上最后一滴水只剩眼泪，到底得用多少眼泪来洗涤烦恼障碍呢？

一个星期以前，读到星洲副刊，一名14岁少女被同学迷奸。事后同学竟然厚颜把此事当威水史般在校园内宣传……此事传至学校高层甚至到了司法处，人人都成了太极大师，把少女的冤气像烫手山芋般东推西弃，导致她无处申冤，幸好少女的母亲不想有人再度掉入相同陷阱，透过副刊揭发，引发一连串社会效应。

而后，有事到猫城一趟，又再度看到几则新闻。同样的14岁，一个少女在路上遇见一位搭讪的男人，竟然就随意将自己送给男人。另一个14岁少艾，在家里临盆却发生血崩，不明所以的父母为掩饰一切，将女婴带到深山随意埋葬。

读过报导的人，或许都会感叹--社会怎么了？我们的孩子怎么了？

开心农场如日中天之际，也曾有农民的菜被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网民给恶意偷拔，还把农民的心血丢弃在沟渠中，笑看它顺水漂流，把躲在一角追踪好几日夜的农民老人给气哭。

一群少年在她家门前嬉闹，破坏门前的设施，并挑衅她。她气不过，踩起油门，追赶前去，却不慎冲进附近的大湖中，她与女儿急忙爬出，前来营救的丈夫只来得及拉回眼前的她和女儿，却眼睁睁看着儿子溺毙在没顶的车里。

不过是一口气放不下，却要付出后悔一辈子的代价。

一场意外的车祸，他任凭醉汉在身上拳打脚踢，不回口也不回手，被拉到警察局时，又被误会为罪魁祸首，被警方拉进监狱里，无辜吃上几天牢饭。后来被发现无罪，放出后，被昔日的猪朋好友看不起，人人往他身上饱以老拳，他依然如如不动。采访这位瑜伽大师前生的记者忍不住为此提出疑问，他说：“前半生的荒谬，是时候放下了。”

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又有什么人情包袱是不能被放下的？

印顺导师言：静思十方诸佛，谛了一切唯心。不过是一念心，人却得附上诸多代价，就为了平息一念之间所衍生的种种欲望。

不过是一念心，我也花费十年功夫，来考验一念想当个好人的单纯想法。是否经得起层层考验？我想，这是生生世世的试炼，也是永远学不完的大学问。秀爱说，我们只能紧抓上人的袈裟一角，因为还有很多人要追随，不过是两指尖的紧抓，要松开抑或死抓不放，啊，也不过是一念而已啊。

光明会不会永续，取决于心光的坚韧度。每个人生都被赋予很多重新开机的机会，只是是无常先到，还是明天先到？离开台湾花莲前的清晨，我在林俊龙医疗执行长的指 引下，有幸一窥静思精舍的日出，太阳像粒火球般在林间缓缓升起，来的如此快且急，待我和林执行长快步跑向在开阔之处，想把毫无遮拦的日出拍摄记录之际，它已被密集的云层给迅速吞嚼。上人当日在晨间的开示，与眼前景色不谋而合，慈蔼的叮咛还在耳边萦绕着：看到太阳升起，又迅速被遮盖……人不得不认老，当下马上忘，过去的忘不了，所以，清楚 时要好好去做啊。

此生有幸皈依证严上人座下，上人赐我法号懿谨，想来是因为我总是不够用心，所以要谨慎用心在每一个当下。

十年过去，我从当年的脱缰野马，在岁月转手于人事时地物的紧密调教下，成为自己计划中，能够接受且喜爱的那个新我。

当初一念单纯，想说人生于世，绝不是为吃喝玩乐或是工作、结婚、生子平凡过一生如此人云亦云，人生一定是为一个伟大而睿智的目标而存在的，也许，是为他人服务？……认真的念头，隔不多久，旋即认识慈济，加入服务他人的行列。

拿着同仁WF的5D，搭上我的90-300，追逐着探出篱笆树干上那抹停驻的鸽子。它的剪影尽是孤寂，带点失落，为画面添加上悲戚。快速按下快门，记录在瞬间与我相遇的悲，但我清楚看见，它拥有飞离一起疾苦的自由翅膀……只有亲自启动，才拥有张开翅膀，自在翱翔，就像没有人能帮你吃饭，因为你永远不会感觉饱足。

1、2、3、4、5、6，每六秒，世界上的贫乏之地就有一个人活生生饿死；同一時間，每几分钟，甚至更短的时秒内，在富裕之地就有一个人自杀。死亡，充满极端的矛盾；有的人狠不得多呼吸一分钟，而另一些人，恨不得马上脱离生存这套层层苦难的束缚，眼不见为净。

我们究竟来到个怎样的世界？

“我也曾想要自杀，……可是世界并不是那么糟糕的，你看，我走过来了，今天是多么的不一样了。我是多么的享受现在的我和生活。”MF语带哽咽地，跟年轻貌美的印度女生分享道。

一阵沉默，我想也不想就接口。